米兰·博扬:人生大事 还在继续

—— “当生活迫使你早早离开故乡、并在远方建立一个新家时,很显然,宇宙正在为某一件大事而拯救你。”

(Kad te život natera da u ranom detinjstvu napustiš dom i novi izgradiš daleko od kuće, jasno je da te univerzum čuva za nešto veliko.)

“我告诉他们,他们属于这里,接下来我们将会前进并 'F***' 克罗地亚。就这么简单。”

卡塔尔世界杯小组赛首轮对比利时0比1 告负后,加拿大主教练 约翰·赫德曼 以如此激烈的措辞鼓励自己的队员们。不难理解,这应该是赫德曼一时情绪高涨带来的结果。不过,硬气的克罗地亚人可不顾这么多。说出这番“F言论”之后的第二天,克罗地亚人就对赫德曼送上了“亲切地问候”:赤裸裸地登上了克罗地亚当地最大报纸24sata的头版,只有一小片枫叶糊弄性地遮蔽私密部位。

戴夫·索里奇(Dave Soric)是一位居住在温哥华的克罗地亚裔加拿大人。他说,赫德曼的事情让自己笑了一整晚。戴夫表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加拿大门将 米兰·博扬 用克罗地亚语和对方打嘴炮了。“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有可能出现的场景。米兰可能和这些人说克罗地亚语,试图侵入他们的脑海。”戴夫在推主TheRealJJAdams所写的文章中说道,“这是约翰挑起的。我希望米兰能够了结此事。”

不知赫德曼激情开麦时是否想起,自己阵中的主力门将、担纲国家队一门已经超过十年的博扬,正是一位出生在克罗地亚土地上的移民。对博扬而言,克罗地亚即是他早期记忆所在,却也是带给他和家人战乱与奔波的国度。本文即将走进博扬跌宕起伏的职业生涯,以及他和克罗地亚之间的联系。


一 、战火纷飞 扎根北美

博扬来自一个塞尔维亚族家庭。1987年,他出生在当时还属于南斯拉夫联邦的小城 克宁 。克宁所在的希贝尼克-克宁县位于克罗地亚南部的 达尔马提亚 地区,西邻亚得里亚海,东部与波黑接壤。历史上,克宁曾是中世纪克罗地亚的首都,目前也是连接克罗地亚前两大城市——萨格勒布和斯普利特的重要交通枢纽。南斯拉夫解体之前,克宁是克罗地亚境内主要的塞族聚居区之一。博扬也是在这里接受了足球的启蒙。那时,他受训于克宁当地的一家小俱乐部克宁迪纳拉(NK Dinara Knin,目前是克罗地亚第五级别联赛球队)。

“最初在迪纳拉时,我是一名前锋。”博扬在2017年接受sportklub采访时透露道,“但是因为父亲,我改变了位置。他是一名守门员,我常去看他的比赛,很喜欢他在场上的角色和概念。我很想和他一样,因为他是我一生的榜样。当然,现在我已经超越他了(笑)。”

博扬在克宁度过了一个美好的童年,平静的生活在他1995年被打破。

1991年6月克罗地亚脱离南斯拉夫独立,境内塞族三大区也紧随其后,在当年12月成立了“塞尔维亚克拉伊纳共和国”(RSK)”,定都克宁。RSK声称要永久脱离克罗地亚并追随当时由塞尔维亚和黑山组成的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于是在1995年,克罗地亚发动了“风暴行动”(Operation Storm),誓要夺回克宁地区。作为塞族人的博扬一家决定前往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躲避战火。

在贝尔格莱德期间,博扬在新贝尔格莱德的贝尔格莱德工人(FK Radnički Belgrade)继续自己的足球青训。五年之后的2000年,博扬和家人移民去到了北美的 加拿大 。最初他们在温尼伯的难民营了停留了几个月,然后在安大略的 汉密尔顿 安顿下来。博扬先是在东汉密尔顿俱乐部(East Hamilton SC)训练了六个月,随后加入了当地另一家俱乐部汉密尔顿山(Mount Hamilton SC)。来自克宁的塞族人博扬一家,正在北美加拿大的汉密尔顿重新建立自己的家园。2004年1月,米兰·博扬的弟弟尼古拉·博扬(现在也是一名门将)在汉密尔顿出生。

(注:转会市场transfermarkt将米兰标记为尼古拉的叔叔。这是有误的信息。在有关尼古拉的采访中明确提及,“尽管年龄相差很大,但兄弟俩的关系真诚、亲密”。)

二、独闯南美 出师不利

也是在弟弟出生的那年,还不满17周岁的米兰·博扬在父亲的协助之下获得了前往阿根廷豪门 博卡青年 受训的好机会。

“通过我父亲的一些联系,去往博卡的可能性被打开了。但是他却反对我在16岁时立即离家。不过我最后还是去了。那真是一次了不起的经历。我在博卡训练了一个月。但很快文件出了些问题,我没有护照,只有旅行许可证,不得不回到加拿大。”

好在新的契机很快又出现了。这次博扬收到了乌拉圭豪门 民族 的邀请。虽然父亲还是不太情愿大儿子远赴南美,但最终还是同意了。于是,米兰·博扬来到了蒙得维的亚。

在乌拉圭首都度过一年后、正准备与俱乐部更新合同之时,另一个无法拒绝的邀约又出现了——这次是来自阿根廷的另一大豪门 河床 (正名:拉普拉塔河)。博扬一开始在河床B队,和一线队也有过数次训练经历。然而在有望获得河床一线队合约之际,时任河床主帅帕萨雷拉为球队带来了新的守门员及守门员教练,河床一队的大门又为博扬关闭了。不过他还是有机会留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乙级球队 基尔梅斯 发来了邀请。博扬履行完一年合同之后再次与河床产生了联系,但双方最终还是没能再续前缘。这段经历对博扬来说是个不小打击,他曾坦言,“我差点离开了足球,因为我厌倦了一直搬来搬去”。

尽管在阿根廷国内两大豪门都有过体验,但对博扬而言,在基尔梅斯的这一年无与伦比。

“我在那里有很好的伙伴,至今与其中许多人保持联络。我们交换孩子的照片,我还计划有一天和妻子去拜访他们。他们都是很棒的人,让我感觉像在家里一样。在那里,我经历了一生中从未有过的事情。”

“一次比赛结束后,一位生活条件非常差、住在极度贫困社区的死忠球迷请我们去吃烧烤。想象一下,他把手头仅有的一些钱拿出来给我们买了烧烤、饮料,这样我们就可以坐在一起唱歌、大笑、聊天......这就是他们对自己俱乐部和球员,以及对足球的态度。如果他们爱你,就会给你一切。时至今日,那个画面依旧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三、重返欧陆 跌宕起伏

就在博扬差点放弃职业足球之时,新的契机又出现了。这次递来橄榄枝的是远在塞尔维亚的同胞们。2009年1月,通过父亲的一些人脉,博扬获得了在塞尔维亚超级联赛俱乐部 雷德 效力的机会。起初,这次旅程的前景也依然不明朗。博扬先是训练了半年。在09/10赛季开始前,雷德当时的主力门将遭遇伤病,坚定了俱乐部留下博扬的念头。他也抓住机会,在联赛首轮迎来了在拉德的处子秀,职业生涯逐渐走上了正途。

时间来到2011年,博扬迎来了生涯的新一站旅程:土耳其。

“在雷德工作了两年半之后,是时候离开了。我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打进欧战。虽然我还想继续捍卫欧战资格,但俱乐部希望卖掉我。我同意了,去往了土耳其的 锡瓦斯体育 签下一份三年合同。前六个月我有些迷失,这里的足球更快、更强。为了比赛机会,我租借去了瓦斯卢伊(罗马尼亚)拾回了一些自信。重返锡瓦斯之后,我在球门前守卫了一整个赛季,并被球迷们选为赛季最佳球员。”

2013年的夏天,巴西名宿 罗伯托·卡洛斯 成为了锡瓦斯体育的主教练。博扬与他合作了六个月时间。虽然共事时间不长,但博扬说这是一段很珍贵的经历。“如同他的重炮一样,他也是个很棒的人,而我们也知道这种轰门有多好。他会在20米开外放10个球,什么也不问就送出10记定位球,所以你真的别想扑出任何一个。很高兴有机会与这样一位传奇工作。”

在和锡瓦斯合同到期半年前的2014年一月,博扬希望提前离队寻找新的挑战。1月底,博扬通过中间人得知 那不勒斯 对他感兴趣。虽然锡瓦斯没有阻拦博扬获得自由身,但最终还是因为一些手续上的问题没能如愿与意甲劲旅签约。博扬经历了半个赛季无比赛可踢的局面,在塞超沃日多瓦茨(Voždovac)跟队训练保持状态。

那年夏天,博扬收到了很多邀约,甚至已经传出他将与波黑球队萨拉热窝签约的消息。但后来博扬坦言自己有些贪心,因此没能和任何一家球队达成协议。最终在9月初,他来到了保加利亚豪门 卢多戈雷茨 。疯狂的是,他的第一场比赛就是自己的欧冠首秀,在安菲尔德球场挑战利物浦。

“我从飞机上直接跑到了球场上。我们在周五谈判,周一签约,在周二与球队和比赛一起上了飞机。当我出场时,当听到那首冠军联赛的歌曲时,有些很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卢多戈雷茨还拥有保加利亚国门斯托扬诺夫,博扬没能在与他的竞争中占据上风。冬季转会期,他以自由身转会塞超 尼什工人 踢了半赛季主力,又接到了卢多戈雷茨老板的电话,希望他能回归。这次他签下了一份三年合约。那是2015年的夏天,斯托扬诺夫差点被俱乐部出售,但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并继续得到教练组的信任。不得志的博扬在赛季末就想离开,又被俱乐部劝下当了半赛季替补,才得以租借前往波兰超的 凯尔采皇冠 。这多留的半年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2016年的11月1日,他在主场对阵阿森纳的欧冠小组赛中打满全场,完成了自己的第2场欧冠。


四、加入红星 走向传奇

原本博扬的买断条款即将被执行,留在凯尔采皇冠,但俱乐部结构出现了变化,新任老板在球员去留上的决策令球迷不满,博扬最终也没能成为皇冠的一员。博扬只能返回保加利亚豪门。

现在看起来,或许会有很多人感谢凯尔采皇冠老板的“慷慨”。因为他的上任, 贝尔格莱德红星 即将迎来一位在俱乐部史册中能偶占据一席之地的功勋门将。

当时的博扬还在随加拿大国家队征战金杯赛,原本也与一家土耳其俱乐部谈好了一份比较可观的合约,但此时红星突然介入,让博扬重新考虑了去向。

“Zvezda 就是 Zvezda,众所周知,每个真正的克宁本地人都喜欢 Zvezda” ,这是博扬在接受 sportklub采访时说的第一句话。(Zvezda,即红星队名中代表“星”的部分)

博扬从未淡忘自己的克宁出身。红星队可以算是他年少时的梦想之一。

其实在三年前那个与众多球队接触过的夏天,博扬也曾和红星取得过联系。但由于当时红星阵中还有年轻门将拉伊科维奇需要扶持培养,博扬对自己的出场前景并不乐观。如今,圆梦的机会再次降临。虽然土耳其俱乐部许诺的待遇更佳,但博扬还是决定抓住这个与自己的故乡站在一起的机会。在合同还有一年到期的情形下,他与卢多戈雷茨协商获得了自由身,准备转会红星。

2017年7月20日,加拿大从金杯赛被淘汰。红星必须赶在几天内为博扬完成注册,才能赶上一星期之后与布拉格斯巴达的欧联资格赛。如同在安菲尔德的欧冠首秀之前一样,博扬又一次马不停蹄地登上飞机,完成体检、签约一系列流程。7月27日,博扬帮助球队在主场2比0零封捷克豪门。三天之后他迎来联赛首秀,而对手正是他第一次登陆欧洲联赛时的老东家——雷德。与红星签约不到半年,博扬就凭借优异的表现成为了红星球迷的宠儿。他也在12月品尝到了在红星的首个荣誉:塞超秋季最佳门将奖项。 首个赛季,博扬联赛出场31次完成16场零封,剩下的15场比赛也都只丢1球,帮助球队从同城死敌游击队手中夺回了联赛冠军。

18/19赛季,重返欧冠资格赛的红星就打进了正赛,并在小组赛实现两场零封——无独有偶,对手分别就是曾经差点签下博扬的那不勒斯,以及博扬欧冠首秀时面对的利物浦。这个赛季,他获评俱乐部赛季最佳球员,并续约至2023年,计划合同到期后退役。

博扬来到红星后的五个赛季至今,联赛冠军一直属于他们。最近两个赛季又完成了塞尔维亚杯的卫冕。目前,博扬已代表红星出场257次,完成125场零封。

博扬的红星生涯似乎总是伴随着重逢。2022年5月30日,博扬在联赛最后一轮打进一粒点球,而对手正是曾在无球可踢的那半个赛季里接纳自己训练的沃日多瓦茨。7月,博扬将合同延长到了2026年。看起来,他还希望留在红星以争取2026年加拿大本土世界杯的参赛机会。

有趣的是,虽然已有望跻身红星名宿,但是博扬的妻子斯内热娜·菲利波维奇( Snežana Filipović),曾经是红星死敌游击队的市场总监。两人是在博扬效力卢多格雷茨期间被传出交往绯闻。

五、为国出征 只为报恩

有人说, “家往往是你成功的地方”(Home is often where you make it.)

博扬2000年移民加拿大,2004年就开始在海外踢球,在加拿大居住的时间很短;而21世纪初的加拿大还处于职业足球的寒冬:没有职业联赛,缺少像样的青训建设,职业足球梦想通常就在少年时期终结。这样看起来,塞尔维亚足球的国字号似乎是更值得博扬努力的一个方向。但在国家队层面,博扬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加拿大,理由也很简单、纯粹,

“加拿大帮助了我的家人。这就是我想要回报加拿大的方式。”

“我们在汉密尔顿有很多亲朋,他们帮助我们的家人在那里安顿下来。我在汉密尔顿住了三四年,在那里踢了两三年足球,我的家人还住在那里。

“当每个人都问我来自哪里,我觉得我是塞尔维亚人还是加拿大人时,我总是说是加拿大人,” 博扬在2019年告诉加新社。 “因为这是我长大的国家——以一种很好的方式。我不必考虑战争之类的事情。”

2010-11赛季,博扬开始成长为塞尔维亚联赛的顶级门将之一。也是在那时,加拿大国家队开始联系他。现在,在他作为加拿大首发门将首次亮相 11 年后,他有机会在世界杯上将这个国家推向新的高度。虽然博扬曾在众多俱乐部之间摇摆不定,但在国家队,他总是响应来自加拿大的号召,出战了将近70场国际比赛。即使博扬年龄越来越大,主帅赫德曼也表示他从未拒绝过代表国家队的机会。

“我的意思是,对于米兰来说,一切都是应得的。这是我唯一需要说的,” 赫德曼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告诉星报的布鲁斯·亚瑟。 “他为这个国家、为这支球队带来的一切,尤其是他在过去四年中所做的一切,值得这一刻。”

对于加拿大的足球环境,博扬也表达了自己的关切之心。或许是因为自己在16岁之时就需要与家人分离出国寻求提升,博扬渴望尽力为加拿大的孩子们带去一个更适合职业足球发展的氛围。

“(汉密尔顿)有很多好孩子想在足球和他们的职业生涯中有所作为,但他们以前从未有过机会。” 2018年,加拿大超级联赛(CPL)牵头成立之时,博扬就抒发过自己的一些感想, “现在他们有机会了,因为汉密尔顿有一家俱乐部要参加职业联赛。这正是加拿大多年来所缺少的” 。博扬所指的是加超的锻造(Forge FC)。某种程度上,球队的名字和博扬的理念不谋而合。

今年加拿大队晋级世界杯后,博扬发表了这样一段说辞: “36 年后,做到这样的事情,现在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这是为了我们未来的孩子,以便在未来的岁月里,他们能够继续这段旅程。” (注:36年指的是加拿大时隔36年重返世界杯)


尾声

“从我踢球的第一天起,我就相信我会成为一名重要人物,并为国家队效力。”

有些辛酸的是,我们并不知道博扬最初的梦想是哪一支国家队,恐怕大概率不是加拿大。

虽然在国家层面已经坚决地选择了加拿大,但这与他对自己克宁塞族人的民族认同并无冲突。他也并不避讳这一点。

在红星的第一个赛季便闯入欧联淘汰赛,博扬骄傲地展示了“Delije Knin”的旗帜。这是他在伦敦与阿森纳的比赛前从来自达尔马提亚的同胞那里收到的礼物。“ 我希望人们看到我来自哪里,欣赏我的出身。”

一些克罗地亚媒体将此举解读为挑衅。对此,博扬的回应是:

“我最好的一些朋友来自克罗地亚,我和他们关系很好,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问题。正如许多运动员展出他们出生城市的旗帜一样,我有权这样做,没有人可以禁止我”。

命运安排博扬在足球场上站到了克罗地亚人面前,不知是否会让他想起1995年的情景。只是与当年的塞族同胞不同,需要他守卫的不是故乡克宁,而是新家园加拿大的球门。阿方索·戴维斯为球队取得梦幻开局,但加拿大最终被克罗地亚4比1逆转。博扬的6次扑救挡出过克拉马里奇和布罗佐维奇等球星的攻门,仍是分身乏术,败给了克罗地亚强大的攻击群。

比赛中,博扬时不时受到来自克罗地亚球迷的嘘声伺候。赛后他说:“这显示了有些人是多么原始。我没什么好评价的。他们应该为自己和家人努力,显然他们是带着一些沮丧情绪来这儿发泄了。”他还透露,自己在比赛中与佩里西奇有所交流,并祝克罗地亚好运。

二十多年前因为克罗地亚人发动的战争被迫离开故土,如今代表另一个国家重新站在了他们面前,却又被提前一轮送出了世界杯。克罗地亚,似乎成为了横在博扬面前的一生羁绊。但无论如何,经历了战乱远渡重洋、又辗转多国提高足球技艺,得以作为球场上的对手堂堂正正地挑战克罗地亚人,博扬的前半生已经足够传奇。

随着与红星的续约,或许我们还能在2026年的世界杯上再见到博扬。那将是他39岁的那一年,与本届加拿大队的老队长哈钦森一样的年纪。或是为了那些帮助过自己与家人的加拿大人民、或是为了代表同为克宁出身的塞族人民,博扬都可以继续在足坛史上留下印记。他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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