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 Los Angeles Times

作者 / Dan Woike

俄亥俄州阿克伦——在这个寒冷潮湿的二月下午，珀金斯公园被白雪和寂静所笼罩，这里的篮球场远近闻名，但寒冷依然让最热血的篮球爱好者望而却步。雪和水盖住了球场上裂开的水泥。篮网寂然悬挂着。

在空旷的露天看台和光秃秃的树林后面，一群鹅摇摆着走上山坡。

这条单行道上的球场空无一人，但不知何故，勒布朗-詹姆斯依然无处不在。

就在勒布朗出战克利夫兰全明星（第19次入选）的前一周，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来到这座他曾经拯救过一支球队、并拿下了人们梦寐以求的冠军荣誉的城市，并不是真正的回家。

“别人总说，‘你要回家了’。但我一直都在告诉他们，‘我不是克利夫兰人’。这不是不尊重克利夫兰，但我来自阿克伦，那就不是克利夫兰。阿克伦才是我的家。”

证据无处不在。在珀金斯公园的球场中央，他的个人logo就掩映在白雪之中。在圣文森特-圣玛丽高中，各处大门上方和记分板之下都能找到他的名字。在萨米特湖社区中心，他的照片、球鞋和腕带都被安置于一个玻璃柜中。

暂不提勒布朗在阿克伦的其他事业——包括“我承诺”学校、“三十三住宅”社区中心和“我承诺”住宅区——他在家乡的篮球遗产也仍然具有庞大的影响力，不比以往任何时候逊色：新生代球员们已经准备为这座城市的传说添砖加瓦了，而他们正是受到了勒布朗的鼓舞和启发。

“这就是上天注定。他用那么多不同的方式激励着这里的人心。”来自本地、跻身全美最强高四生行列的克里斯-利文斯顿说道。“如果你爱打篮球，就一定会仰望他。”

而勒布朗也一直都在注视着家乡。

自他成为全美知名度最高的高中生，作为不容错过的天赋仍打出远超外界预期的成就后，他的家乡正在培养一批高水平篮球人才，在阿克伦本就深厚篮球历史之中进行薪火传承。

利文斯顿是在弗吉尼亚州橡树山学院效力的五星级天赋，准备在秋季前往肯塔基大学效力。马拉基-布兰汉姆出生于俄亥俄州哥伦布市，他搬到阿克伦，在勒布朗的母校打球，拿下了2021年俄亥俄州篮球先生的荣誉。圣文森特-圣玛丽高中本赛季的后场核心则是来自伊利诺伊州的森西尔-哈里斯。

“如今可正是在俄亥俄东北打篮球的好时候，”利文斯顿说。

一切如此欣欣向荣，以至于哪怕勒布朗在洛杉矶的赛季令人失望，他也照样很了解阿克伦篮球圈的现状，毕竟是他推动了这里的发展。

“你要是在阿克伦长大，肯定会觉得不会有什么人关注你，”他说。“唯一真正关心你的人，就是老乡。当你身处这里的社区中心或是一些球场，就能从那些在你之前已经来到这里的人身上获得启迪。”

环游这座城市的篮球打卡点，就能明白勒布朗的话。只要有篮筐和篮板的地方，保证能看到勒布朗-詹姆斯的大名。

“大部分俄亥俄篮球运动员都认为他才是GOAT。”布朗在谈到最伟大球员时说道。“我们都穿他的鞋。在圣文森特打球就能穿勒布朗的定制鞋，但就算与没得到勒布朗赞助的球队交手，你也会发现他们都穿勒布朗，都这样。”

“对于俄亥俄的篮球运动员来说，他的名字意味着太多。”

没什么地方比阿克伦更加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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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鲁-乔伊斯二世本不应成为篮球教练，更别提做阿克伦篮球圈的传奇人物了。如果他儿子德鲁三世是更出色的外接手，那大概就会像父亲一样打橄榄球才对。但儿子想打篮球，于是，在孩子7岁那年，乔伊斯到阿克伦各家社区中心询问有没有联赛可以报名参加。

即便儿子年纪太小无法上场，但他还是找到了一个愿意接收的联赛，只不过有一个条件：乔伊斯得亲自执教才行。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时刻可能彻底改变了篮球，因为几年之后，当他开着载着儿子回家，车上还多了一个小孩——他们队里的最强得分手。

“‘勒布朗，如果你愿意传球，那人人都乐意跟你做队友，’”那天他在车里这样告诉勒布朗。“而那之后，我再也不用跟他重复这句话。”

除了勒布朗的母亲格洛丽亚，可能没人比乔伊斯更了解勒布朗从一个阿克伦孩子到名气如此之大的球星的转变，他现在的公开露面仅限于前往黑暗的电影院，或是在万圣节派对上戴着面具遮掩面孔。

在他早年刚开始出名的时候，勒布朗曾与朋友参加AAU锦标赛，与一些全美顶级队伍交过手，包括洛杉矶本地的一支球队。当时勒布朗只有14岁，可能已经是场上最强之人，但其他人仍对一件事实感到困惑。

“阿克伦？那是什么地方？”乔伊斯模仿起他们嘲笑勒布朗的样子。“孩子们都感觉到了这种轻视。而从那时起，特别是勒布朗，他就有了那股‘出身不能代表上限’的劲头。”

当他离开家乡，家乡反而成了他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只是一个来自阿克伦的孩子”成了他的广告语，而当你与他聊起家乡，他很快就会变回那个阿克伦的孩子。

“去点真正的冰淇淋，”在聊到阿克伦汽车餐厅Swensons

里他最喜欢的香蕉奶昔时，勒布朗说道。“口味无与伦比。”

他来回讨论着阿克伦那些让他欢欣鼓舞的球员，大部分人的名字应该都只有本地篮球迷才知道。因为没读过大学，他最爱关注的应该还是圣文森特校篮。

勒布朗经常去斯文森斯，他最喜欢的食物是双层芝士汉堡、薯条和香蕉奶昔

“他们总能让我热血沸腾，”他说，并提到了球队的花名。“我的爱尔兰骄傲。”

他出资一百万美元翻新了以他命名的球馆，并增设了一间NBA风格的训练室。在训练室墙上，他的基金会logo下方铭刻着一条誓言：“我承诺，对家乡永志不忘。”

而在通往球场的门上方则写有另一句话——“信守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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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当他首次走进勒布朗-詹姆斯体育馆时，马拉基-布兰汉姆还是一位来自哥伦布市的八年级学生，正在寻找能帮自己一圆篮球梦的理想高中。

经过学校食堂外的奖杯陈列柜后，他打开了球馆大门，墙上的勒布朗生涯时间线和名言霎时映入眼帘。

“一旦走进球馆，你就知道标准在哪里了，”他说。

而当他最后一次离开这座球馆，已经是一位达成标准的高中球员了。和勒布朗一样，布兰汉姆在这里收获了州冠军。他也拿下了州内最高篮球个人奖项，是自勒布朗之后首位获奖的圣文森特球员。

在奖项宣布后，勒布朗也发推表示了祝贺。

“当时我受宠若惊。世界上最出色的篮球运动员竟然在向我问好，”布兰汉姆说，“那一刻真是太疯狂了。”

布兰汉姆的上升之路与勒布朗不同。高一转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名气。但乔伊斯很快注意到，这位新后卫身上的某些特质有点类似勒布朗。

他训练极其努力。他可以无师自通地利用勒布朗捐赠给学校的专业设备，和职业球员一样使用冰浴或其他恢复手段。之所以无需指导，因为老师是现成的。

“我总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布兰汉姆说。“他的名字随处可见，我们的球衣上也有他的logo，我们还穿着他的鞋。他的存在感绝对很强。我们既代表了学校，也代表了他。”

布兰汉姆去了俄亥俄州立大学效力，现在领导圣文森特校篮的是另一位顶级选手，四星级天赋球员哈里斯。乔伊斯认为哈里斯堪称州内最强选手，他臂展超长，还是个左撇子，球风强硬也是阿克伦选手的标志。

乔伊斯手下的球员们都明白，在记分牌和墙上都印有勒布朗姓名和故事的球馆打球，并不是一件寻常事。

“在还是新人的时候，当他们看到这幢建筑里的一切，他们会感到敬畏，会开始觉得成为这里的一部分是多么棒的一件事。”他说。“我们总会谈论这些，这里的传奇是从他们开始的，现在则到了你们来续写新篇章的时候，故事还没有完结。马拉基证明了自己，森西尔还在路上。这种机会是非常难得的。”

而这一切，就发生在勒布朗和他最好的朋友们一起赢球的学校，发生在刻着他姓名的球馆里，这本身就已经算得上他最伟大的成就之一了。

“这意味着我帮下一代人铺好了路。我们在校的时候，比赛就是全部，”勒布朗说。“从马弗里克（卡特）、德瑞克和达伦-塔弗尔开始，他们是我们的前辈。等我们加入，又回想为下一代铺路。我们都希望圣文森特-圣玛丽不要做那种人才即停即走的学校。他们现在仍在为之努力。”

“森西尔和马拉基，他俩可能背靠背拿下篮球先生的荣誉，这真的非常了不起。德鲁教练真的非常棒。大家都在谈论赢球什么的，但他是真的关怀球员，关心这些孩子。他关心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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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利文斯顿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在他八年级的时候。

当时他已经被公认为同年龄段的顶级天赋，而勒布朗第一次注意到他，是他来参加克里斯-保罗训练营的时候。勒布朗在Instagram分享了这位阿克伦的“下一个勒布朗”的高光视频。

“继续前进，年轻的国王，”勒布朗写道，并加上了“#只是来自阿克伦的另一个孩子”的标签。

看到勒布朗发的内容，利文斯顿简直喜不自胜。

“他给我这样的关爱真的意义非凡，”他说。“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应该善待他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回报。当球迷找你来要合影，或许你能让他们的一天都无比开心。勒布朗这么做，真让我对他的看法有了很大提升。他知道我是谁，这就能说明很多东西。”

现在，利文斯顿已经是橡树山学院的五星级天赋，入选了麦当劳全美最佳阵容，他高大强壮、技术娴熟且成长空间巨大，正是NBA球探们钟意的那类球员。

与布兰汉姆不同，利文斯顿和勒布朗一样土生土长，曾在同样的球场和社区中心挥汗如雨，在珀金斯公园擦伤膝盖，也都曾经过萨米特湖社区中心里的展示柜。

“我只是一个来自阿克伦的热爱篮球的孩子，”利文斯顿说，“而他是偶像人物。”

连乔伊斯自己都深受“寻找下一个勒布朗”风气的纠缠，哪怕他比大多数人都清楚，勒布朗是独一无二的。他说，总有很多家长带着他们所认定的“天选之子2.0”来找他。

“太多了这样的人了，”他笑着说。

他必须在利用勒布朗的成功来激励他人，和追逐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之间划下明确界限。

“我们不想助长那种风气。我们对球员的一切要求就是成为最好的自己，”他说。“没有下一个勒布朗。但你自己也可以很强。这就是我们的办法。”

“说实话，我在努力做的工作，就是不要强调模仿他，而是让孩子融入整个过程。勒布朗也经历了一个成长过程，也付出了努力，也有自己的野心。”

当然还有天选之子的天赋，那只有最特别的球员才有幸拥有。很久之前人们认为利文斯顿也是如此，因此才有那么多关于勒布朗的对比。

“从我很小的时候大家就在问我，这些对比会不会给我带来压力。但我觉得这是一种荣誉，”利文斯顿说。“能跟勒布朗相提并论，说明我肯定在做正确的事情。我们是老乡，我可能达成他曾经的成就。这对我来说是好事而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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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米特湖社区中心的球馆墙上印有内特-瑟蒙德的肖像，这是让勒布朗意识到阿克伦人也能成为NBA球星的启蒙之处。

“每次走进去都能看到他，”他说，“这会给人受鼓舞的感觉。”

那张肖像仍在那里，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耐克装备。作为勒布朗最重要的赞助商之一，耐克自然也帮助勒布朗生涯第一站骑士的主场承办了全明星周末。

现在，轮到他来鼓舞别人了。

“那是一个标志性的地点，”利文斯顿说。

那里的墙壁，球场，篮板和篮筐都将勒布朗与如今这一代阿克伦篮球运动员联系到了一起，他们正在努力拿下名校奖学金，争取踏入职业赛场。而这座球馆也将勒布朗与在他之前的瑟蒙德、杰罗姆-莱恩等等阿克伦传奇联系到了一起。

在这充满抱负的下一代之中，许多人已经开始在阿克伦的球馆里打球，一批新人也将会把布兰汉姆、哈里斯和利文斯顿当作榜样。

“这充分说明了我们这个大家族的团结。这是阿克伦的篮球家族，所有孩子都想成为其中的一员，”乔伊斯说。“勒布朗只是最大的明星，但还会有其他的明星。勒布朗也会跟你们讲他看过的那些前辈，故事是延绵不断的，这种连结的意义非常特别。”

在圣文森特圣玛丽高中，勒布朗之前的更衣柜上到处都是鼓舞人心的话语

与此同时，在旧金山的客队更衣室外，勒布朗正在等待湖人队友戴维斯和威斯布鲁克完成赛后采访。那之后第二天，他将回到洛杉矶观看超级碗，他会是出席这场赛事的最大牌明星之一。

而在那场对勇士的比赛中，勒布朗成为了NBA常规赛和季后赛总得分第一人，但在输给勇士之后，在这个艰难而令人失望的赛季，他的这项纪录并未能得到真正的庆祝。

然而，一提到阿克伦，他就立刻有了活力，姿势和语调都变了，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在变好。

他还记得自己“只是个孩子”的时候，并惊叹于二十年后他家乡的球场上如何深深烙下了他的名字和痕迹。

“是阿克伦让我有了今天，”他说。“如果我能帮助孩子们也得到这样的机会，让他们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那我就算成功了。我总在说要去激励下一代人，让大家为我们的家乡自豪。”

在周日的全明星正赛，勒布朗带队拿下了胜利。但他真正的影响力，依然留给了阿克伦的球场。

就跟那之前的每一天一样。